沉入寧靜,自然最真,不加修飾,不沾塵煙。
陽光於現實和抽象中都被膜拜著,冬日的陽光更是一種溫暖一種奢求,沒有理由被拒絕。陽光下家鄉的山水在寧靜中孤獨著,似乎沒有人願意去品讀她的神韻;任憑歲月交替、變化著色彩,她都榮辱不驚地綻放在那裏,以原始的姿勢保持最初的情愫。陳然似一位待嫁的處子,那薄如蟬翼的蓋頭掩映著神秘和不安,千萬年來她風雨不改、孤獨成景地等待著,等待著總有那麼一天會有人來破譯她心靈深處那份躁動和柔情。
風的筆墨輕點連綿起伏之間,輪廓初現。懸崖峭壁對峙高聳,小路曲折盤旋、時斷時續,像是在啟示生命向上的艱難;溝壑深入淺出交錯有度,那是在刻意禪解人生取捨得失的因果嗎?山中飛流一瀉千里,飛濺的珠花訴不盡人間悲歡;古樹蒼勁枯藤糾纏、夾雜著團團霧氣,朦朧幽深氤氳出前塵往事、一段刻骨愛戀。小亭怡然,落葉寫意,聽山間風吟一抹詩情;吊橋下、河水清澈明淨,河邊那垂釣的老者,悠閒執著、他釣的是當下的生活還是情調呢!潑墨如黛輕描如煙,虛實相宜動靜成趣,長空留白、飛鳥漸遠。
都是熟悉的畫面,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,我沒去在意。
鑽進車裏便覺暖和了許多,前面的路滑滑地、我不得不放慢車速,車窗外零零星星飄著雪花,是時候了,雪寶山上的雪景該是最浪漫誘人了吧!透過扇面,我儘量往上看去,遠方的山巔白皚皚的、熠熠生光……
推開車門,冷風夾帶著朗朗的讀書聲送來,有說不出的刺骨和欣慰,我趕緊拉上羽絨衣,循聲看去,雪花翩然飛舞,白茫茫的一片,雪白的屋頂,雪白的操場,漂亮的教室;這大概是一所‘希望小學’了,孩子們在裏面讀書一定很幸福吧。
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、問清上雪寶山的路,我便獨自前去。由去的路本就坎坎坷坷很窄,加上雪越積越厚變得更加難於行走。我必須具備向上攀越的勇氣,為 了開闊視野和更美的景致,來豐富自己的閱歷,體驗山高人為峰的極致境界。每走一步都倍加專注,生怕有什麼閃失,我深知那一失足的後果。
放眼山野,玲瓏剔透,好似無邊無際白色的錦緞鬼思神工般織就的仙境;虛無縹緲、找不到一絲人間的浮華和一絲雜念,莽原玉帶纏繞,蠟象賓士,又好似萬千 白花花的水流在陽光中一瀉而下,無遮無攔。天淡淡的迷蒙了些許,雪花一片片、一片片你挨著我我擠著你;像鵝毛、像梨花,眉目傳情、竊竊私語在夢境中輕盈的 炫舞;極其唯美、極其婉約、極其不忍飄落。身邊的樹木草藤冰雕玉釹,長長的冰掛含露欲滴,霧氣繚繞升騰,像仙樂於瓊樓玉宇之間迴旋。眼前逐漸模糊,我沉浸 在這單一的色彩中。試想,有誰能描繪和臨摹這般無瑕的晶瑩呢!就算、就算精美絕倫的文字在此景中也顯得是那麼多餘和蒼白……
寒風撲面,蝕骨了我的存在,我拍去身上的積雪,突然感到前所沒有的迷茫,适才上山的山道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,前後左右都沒了路,茫茫雪地裏我該走向那 一邊呢?美麗的景色和焦急的心理開始衝突著,來來回回‘撲哧、撲哧’的腳步更加紛亂。我掏出手機試圖聯繫好友,哪有信號呢?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我真的走不出這一片人跡罕至的風景,走進絕望嗎?
“小心、妹兒,快牽著我的手,一步一步跟我走。”
我欣喜若狂,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,我朝著MFGM 乳脂球膜傳來聲音的地方,高一步低一步走去。
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了。三個小孩手攥著手,前面的小孩大一點,手裏提著一小小的火爐,已看不到一點火星,腳尖不時小心翼翼地探尋前面的路。
“小朋友,你們好啊!”
他們都很是驚詫“叔叔,你怎麼在這裏呀!你迷路了嗎?”
我沒有回答,沒好意思回答。“大雪封山,你們認識路嗎?”
“這條路我們走了三四年了,認得。”
“小姑娘,你手上的雞蛋是……爸爸媽媽呢?”
“哦,這是學校發的愛心午餐,爸爸媽媽在外面打工呢,我把雞蛋拿回家給我爺爺,他生病了。”
三個紅撲撲的臉蛋還冒著熱氣,就像寒風中顫抖的花朵,身上滿是雪花卻意想不到的單薄,小小的手上一塊紅腫甚至還有裂痕。“來,這雙手套送給你們吧,你們很冷吧!”
“冷呀,回到家就不冷了,叔叔,手套我們不要,您還是趕緊下山吧,順著我們的腳印,不然天又要下雪了,路滑腳上系上草繩吧!”那男孩從腳上解下草繩遞給我。
是啊!回到家就不冷了,有爺爺或者媽媽會升起熊熊的柴火,烘烤他們的身體,溫暖他們幼小的心靈;目送他們的身影,在這片絕美的風景逐漸隱去,一股難以 言狀的羞愧衝擊我的腦門,想想他們和我兒子一般大小,盡是如此大的差異,一顆小小的雞蛋,卻是愛心與愛心之間的連接和傳遞,他們的內心是那麼的脆弱又是那 麼的強大。我遠道而來尋覓這道風景,美其名曰是為了洗滌蒙塵的靈魂,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孩子們,這絕好的風景已然是上天賜予他們最活生生的苦寒啊!我不 敢想,這片大山之中還多少和他們一樣的孩子,在這裏成長並毫無選擇的掙扎著承受著。
沒有情感流動的寧靜是真正孤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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